/文 千秋仁

 

(四)

  隔天上午,一陣手機鈴響打斷了唐恩的美夢。「誰啊?」接起電話,傳入耳內的是女經理的咆哮聲。
  「我們的店叫「朝陽」,不是「午後的太陽」,妳還要不要妳的薪水呀?懶蟲!」
  「……我今天請病假。」唐恩說完直接就掛斷了電話。

 

  過了中午,「唔喔,好久沒睡這麼爽了啦!」唐恩伸個懶腰,走向浴室沖澡。浴室內雖然沒有什麼高級的保養品,但是乳液、化妝品和沐浴用品都放置得整整齊齊。
  唐恩看著電視一直到下午,除了一封「你被開除了!」的簡訊,並沒有被什麼東西打擾到。唐恩看完手機後將它扔走,繼續盯著電視機看著沒有營養的節目;原來雅各都是這樣過一天的呀。

 

  合起的窗簾下,溢出了橙色的光,這時奧黛麗從外頭開門進來。
  「妳醒啦?快點化好妝,準備要出門嚕。」
  唐恩換上一身牛仔熱褲、緊身假皮背心,七公分高的毛茸茸高跟拖鞋。配上鮮紅色脣膏、紫色眼影的濃妝、染黑的長髮、水晶指甲、鮮紅色腳指甲油。
  唐恩化好妝走出浴室,奧黛麗一副看到鬼的樣子:「妳要這樣去面試?」
  「奧黛麗……我好像手抖了一下……妳願意幫我嗎?」
  「抖成這樣?我沒有選擇吧?這麼大了還畫不好妝,我可不想帶隻殭屍去面試。」
  唐恩吐了吐舌:「抱歉,麻煩了。」
  奧黛麗很快地幫唐恩化了妝,奧黛麗有些焦急地說:「看來沒時間弄別的了,趕緊出門吧。」

 

  這個區域的街道兩旁都是接近百年的老房子,裝飾著剝落外牆的是年輕人五顏六色的噴漆。兩人在街上走了大約五分鐘後……

  唐恩邊走邊覺得緊張,手心不斷地冒汗,心跳紊亂。
  奧黛麗首先開口緩和一下氣氛:「對了,如果妳不想要大家知道妳的真名的話,不妨取個藝名。」
  「嗯。我會想想。」
  「還有,如果有人跟妳要證件就說妳忘了帶。」奧黛麗在唐恩的臉上打量了幾下:「任何人問到妳年紀時記得說妳已十八歲。」
  走著走著,唐恩看見街角有一間酒吧,周圍的牆上都用著淡藍色水流形狀的霓虹燈在裝飾著,門口站了個粗壯的保鑣,上面一個大大的紫色招牌寫著『美人魚』。從門外窺視,暗黑的玻璃只有自己的反射,看不清楚裡面是什麼樣子。
  「喔?就是這吧?」
  奧黛麗回答:「嗯,是這裡,這裡就是我每天工作的地方。」
  奧黛麗帶領唐恩走向酒吧旁的防火巷,昏暗的小巷充斥著黴菌及嘔吐物混合的味道。「工作人員要從這邊進。」奧黛麗說罷便從垃圾箱旁的一個鐵製後門走了進去。
  唐恩跟著走了進去,只聽見吧內放著帶有挑逗意味的勁歌舞曲。兩人跟一個光頭的南美洲人保鑣點頭示意後,走進了「美人魚」酒吧的後台。

 

  兩人順著鋪了紅毯的階梯,上了二樓。奧黛麗隨即把唐恩帶進了一個房間,房間的中央就只有一張椅子,四周全是鏡子,包括天花板甚至是連地板都是鏡面。牆與天花板的接縫掛著紅色與紫色的霓虹燈。
  「奧黛麗……我該做些什麼好?」
  「在這兒等。」說完她便走了出去,留下唐恩一人在房內望著鏡中的自己緊張地坐著。

 

  過了約五分鐘,奧黛麗帶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進來:「他是美人魚酒吧的人事經理『艾彿列多』。」
  唐恩:「嗯……你好?我是唐……嗯……叫我『珞珂絲』好了。」
  艾彿列多頭上是剃得極短的烏黑頭髮,深色濃密的眉。看似三十多歲的他,身高不高,如月球表面坑坑洞洞的臉上有些許紋路與中央凹陷的下巴。艾彿列多上下打量著珞珂絲,他摸了摸臉上粗糙的鬍渣,眼神像是想把珞珂絲吃了似的。
  珞珂絲看回去:「呃,這就是面試嗎?」
  艾彿列多靠近了珞珂絲,只聞到一股便宜古龍水的味道。他用右手托住了珞珂絲的下巴,把珞珂絲的臉左右移了兩下。
  只聽見帶著西班牙口音的低沉英文說道:「長得還算標誌。」
  奧黛麗關上了門,這裡竟然連門的背面都是鏡面。艾彿列多跨坐在房間中央的那張椅子上。他以命令的語氣說道:「開始跳吧,讓我看看妳能作些什麼。」
  珞珂絲有些緊張地開始隨著音樂起舞。珞珂絲動作有點不自然地將手往上伸、手臂邊磨蹭雙耳,順勢揉亂頭髮。珞珂絲擺動雙手、扭動著上身一邊擺腰。
  艾彿列多手指敲著座椅扶手打拍子,雙眼猛盯著珞珂絲擺動的身軀。他用右手往自己的方向做了個繞圈的手勢指示珞珂絲靠他近一點,繼續跳。

 

  珞珂絲朝著艾彿列多走,隨著音樂的節奏蹲下、再開腿站起身,接著轉身彎腰甩髮,翹起臀部扭動。艾彿列多將他的左手放到了珞珂絲的腰間撫摸著。珞珂絲對於他突如其來的毛手毛腳覺得極為不舒服,但是能不能得到這份工作攸關著她能不能獨立在紐約繼續生存。
  艾彿列多盯著珞珂絲的臀及胸部身軀,似乎有些不耐煩。
  珞珂絲明白他是什麼意思,見狀便轉成趴姿,往後爬走、邊回頭邊解開背心。珞珂絲將背心解開露出了深紫色的蕾絲內衣,艾彿列多右嘴角露出微笑。
  珞珂絲轉身,往前爬,丟開胸罩。艾彿列多盯著珞珂絲裸露的上身,竟然左手就直接放到她的胸前搓揉。

 

  珞珂絲強忍著厭惡的感覺跨坐攀爬到艾彿列多身上。一坐上去便感覺到下身被硬物抵住。珞珂絲只感覺到自己的胸前被他用著食指跟姆指玩弄著,感覺是既尷尬又不舒服但還是得要勉強擠出笑容。
  珞珂絲,扭了扭身,跳下椅子往後退。把牛仔短褲往下拉,扔到艾彿列多臉上。
  艾彿列多點了點頭。
  珞珂絲繞著他的椅子扭著走動。艾彿列多在珞珂絲靠近他時,雙手抓住她雪白纖細的雙臀。
  強忍著心中的怒氣,反握住了他的手:「……艾彿列多,我被錄取了嗎?」
  艾彿列多邪惡的一笑:「我還沒看過癮哩……」
  珞珂絲甩開了他的手、往後退,退五步然後轉身彎腰扯下了與上身搭配的深紫色的蕾絲內褲。
  艾彿列多厲聲喊道:「停!」

 

  「嗯?」
  艾彿列多擺了個臭臉:「來這邊工作,體毛也不會整理一下嗎?」
  珞珂絲歉聲道:「我今晚就處理,之前沒經驗啊。」
  珞珂絲快速地撿起內褲穿上。

 

  艾彿列多:「不過妳被錄取了,奧黛麗等一下幫她用蠟除一下毛。等下妳就開始上班。」
  珞珂絲擠出了笑容:「哦,謝謝你,艾彿列多。」
  艾彿列多離開房間前又揉了一下珞珂絲的雙乳:「嗯,彈性還不錯,有前途。」他開門走了出去。
  珞珂絲輕聲嘆氣地「唉」了一聲。
  奧黛麗關上了門:「對不起,本來我有想到要提醒妳要處理體毛的,結果出門前忙著幫妳化妝就忘了。」
  「沒關係,反正得到這份工作了。」珞珂絲苦笑著說:「暫時不用擔心錢了啊。」
  「嗯,我帶妳去更衣間吧,我來幫妳弄。會有點痛喔,忍著點,以後習慣後就會好些了。」
  「那,麻煩妳了。」

 

  取了藝名「珞珂絲」的唐恩跟著奧黛麗到了更衣間,她搬了張椅子。唐恩坐下後奧黛麗要唐恩把褲子都褪下,雙腿張開。唐恩就難為情地照著做了。奧黛麗蹲在唐恩的腿間,雖然都是女生但還是覺得很害羞。奧黛麗用更衣間的微波爐將特製的臘弄熱,然後就直接把它抹在唐恩的私密處,唐恩覺得這黏呼呼的蠟抹到身上真是不舒服。
  「唔……好燙啊……」
  奧黛麗溫柔回答著:「忍著點,熱蠟除毛可以連毛頭都拔起;忍耐一下,幾個星期都不用再處理。」
  奧黛麗將一塊類似膠布的長條帶狀物貼了上去。
  唐恩:「唔……」咬唇往下看。
  「上面妳想留多少?一條線?一小塊?心形?還是都除掉?」
  「啊……一小塊?……你覺得呢?」唐恩慌亂地說著。「唉!全部不要好了。」
  奧黛麗:「看個人喜好,我自己是喜歡留一點。嗯,好,我都幫妳除了。忍著點喔。」
  「嗚。」
  奧黛麗也將蠟塗到唐恩下腹部的下方,貼上膠布。
  「好,忍著喔。一、二、三!」她將膠布一拉,唐恩只覺得痛徹心扉,從沒感覺過這麼地疼痛!體毛就這樣一整片硬生生被扯了下來。」
  「啊呀……」唐恩眼角帶淚地說:「好、好痛……」
  「下腹這裡會好一點。」話還沒說完,她一拉膠布!唐恩感覺好像腹部下方整片皮膚都被扯下來一般。」
  唐恩尖叫著:「靠!這比我的第一次還痛耶!該死!」。
  唐恩眼中帶淚地說:「沒、沒了吧。」。
  「嗯,以後至少三、四星期要除一次。我等一下去跟艾彿列多說,等會兒妳先去吧台走走,跟客人聊聊。應該過一兩小時艾彿列多就會排妳上台跳舞。
  「嗯……」唐恩強忍著疼痛應了一聲。

 

  唐恩往吧台走了過去,發現已經有好幾個客人入場了。場子的中央有個舞台,上面有著三條鋼管從舞台直通到挑高的天花板。鋼管兩旁的後方有著彩色玻璃所拼湊出美人魚圖案的窗子。舞台中央閃爍著五顏六色的燈光,背景現在正放著小甜甜布蘭妮的舞曲《中你的毒》。

 

  一走到吧台就發現有好幾個男人注意著這位新來的女孩。
  唐恩對著奧黛麗說:「……突然有點緊張啊。」
  奧黛麗微笑著說:「唐恩,那妳就先去跟客人聊聊吧,以後習慣就不會緊張了。」
  唐恩:「嗯……記得在這邊要叫我珞珂絲。」
  奧黛麗點了點頭。
  當珞珂絲走到這群男人之中,一個禿頭的中年人,從被肥肉擠住的口袋裡抽出了五塊小費鈔。
  珞珂絲感覺到他用手指將小鈔塞進了自己的短褲口袋裡。
  「嗨,你今天好嗎」珞珂絲陪笑著說:「謝謝你來看我唷。」
  胖子從肥肉中露出笑容:「來陪我聊聊嘛。」
  「那就來聊聊吧?」珞珂絲直接就坐上了他的桌子。
  珞珂絲一靠近他,就聞到一股酒味與臭汗味混合的味道,這名禿頭胖子開口問道:「嘿嘿,妳是新來的呀?沒看過妳。」。
  「嗯,我是新來的沒錯。」
  「妳還真高呀。」
  「謝謝誇獎呀。」珞珂絲笑著回應。
  珞珂絲花了不少時間忍受著他身上的異味陪他聊天。但是卻發現他不但沒有再給小費,連飲料都沒有點。
  奧黛麗走了過來:「去後台準備吧,該妳上台了。」
  「好的!」珞珂絲跟客人揮了揮手後便走向後台。
  珞珂絲在後台稍作整理。時間一到,便鼓起勇氣,在眾男人的目光中上了台,在挑逗的舞曲聲中開始扭動身軀。
  珞珂絲非常不習慣要在一群男人色瞇瞇的猥褻目光下寬衣解帶。但還是咬著牙照做了。
  在台下男人貪婪的眼神中跳完了舞,珞珂絲身心俱疲地走到休息室的更衣間,看到裡面有幾個舞者在閒聊。

 

  「哈囉,我是新來的,珞珂絲。」
  一個紅棕色頭髮,身材高挑的女子看了珞珂絲兩眼後說:「呦,年紀那麼輕,看來很快我們就要沒飯吃了。」
  珞珂絲苦笑著:「沒,沒有啊……我跳得還很笨拙呢。」
  那高挑女子看起來似乎是至少超過二十五歲了,這個在別的職場都是年輕的年齡,在此處卻是算年長了。「我是凱莉。」她說道。
  「而且我不會化妝……早上是奧黛麗幫我的。」珞珂絲吐舌說著。
  一個有著金色長髮的女孩伸出了手說:「我是潘妮,妳好。」
  凱莉轉過去跟潘妮說:「啊我剛剛說到哪了,喔對呀,我就想說去裝一下,看起來會比較堅挺。」
  凱莉神情興奮地繼續說:「這樣會比較好看吧,妳說呢,我應該作到D還是DD?」
  珞珂絲問:「……可是跳舞不會不方便嗎?」
  凱莉抓起自己的胸部往上擠:「不會呀,舞照跳,而且男人嘛,總是喜歡比較大的。」
  潘妮:「不知道開刀會不會很痛。」
  「啊,我可以問你們要怎麼化妝嗎?平常都只上淡妝,今天很慌亂……」珞珂絲詢問大家。
  潘妮放聲笑著:「哈哈,我有聽奧黛麗說了,妳還被艾彿列多罵說沒整理體毛……哈哈。之前那慘叫聲是妳吧,第一次用蠟除毛可是很痛的呢。」
  「對……」珞珂絲露出痛苦的表情嘆了口氣:「算了,為了賺錢。」
  凱莉:「我可受不了,我只能用刮的。」
  「可是用刮的會留毛頭,近看不好看哩。」潘妮回答。
  凱莉嘟起了嘴:「誰像妳一樣整天只想著要把自己的私處擺在男人臉前面給人家看?」
  潘妮俏皮地吐了舌頭:「妳只是忌妒我那裡比妳的美。」
  珞珂絲:「啊,所以有什麼保養的方法嗎!
  凱莉對潘妮哼了一聲,接著轉過頭對著妳說:「那我來教妳化妝跟保養吧。」
  珞珂絲:「……啊啊,謝謝!」
  凱莉試著要教珞珂絲怎麼化妝,但她真的不是當老師的料。
  珞珂絲:「……啊,喔!喔?這樣嗎?咦咦……啊!…… 又畫歪了。」
  珞珂絲學了一會兒,覺得看來化妝還真是一門學問。
  珞珂絲:「嗯,謝謝……」

 

  更衣間的鈴聲一響,除了珞珂絲之外大家都出場去跳舞了。
  這時艾彿列多冷冷地走了進來,更衣間就剩下珞珂絲跟艾彿列多。
  珞珂絲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:「嗨。」
  艾彿列多以命令的語氣說:「來,把褲子脫了。」
  「……為什麼?」珞珂絲瞧了艾彿列多一眼:「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呢。」
  艾彿列多惡狠狠地回瞪著珞珂絲。

 

  珞珂絲:「你是擔心我的毛嗎?不要擔心。剛剛我在台上跳那麼久了你也看到了吧。」試著要往外走。
  「新來的,這麼跩?照著做就是了!」艾彿列多一把抓住珞珂絲的手腕。「走出去妳明天就不用再來了。」
  艾彿列多罵著:「妳剛剛在台上我沒看清楚,也不想想在哪裡工作,叫你脫就給我脫!」
  「……你要幹什麼啊!」珞珂絲提高聲音叫著,但是在這隨時放著震耳欲聾舞曲的場所,叫在大聲也沒有用。
  艾彿列多抓住珞珂絲更用力了:「脫衣服是這邊的工作之一妳還不懂嗎?」
  「你只要看嗎?你不會作別的事吧?」
  艾彿列多伸起手仗勢要打珞珂絲巴掌:「來這邊工作就得乖點,不知道嗎?」
  珞珂絲沒有辦法,只好委居著說:「你只要看我可以給你看啊!不過你最好先放開我。」
  「你把我打傷了就沒人要看我跳舞了啊?拜託?」珞珂絲接著說:「我自認我能幫你賺不少錢,不對我好一點嗎?」
  艾彿列多放開了手,兇巴巴地說:「少囉嗦,快點脫就是。」
  「你先退後一步。」
  艾彿列多:「只是叫妳脫個褲子,在這邊還裝什麼淑女,妳這婊子!」
  珞珂絲不耐煩吼著:「會讓你看清楚的啦。」
  珞珂絲站到休息室門口,快速脫下了褲子。
  「喜不喜歡我的內褲啊!去你的。」珞珂絲將褲子脫下丟給他。
  「別動!乖乖給我站好!」他艾彿列多走近了珞珂絲,蹲到雙腿間前:「嘿!腿張開點!」
  「靠!要看快看?不看我要走了!」珞珂絲百般不情願地照著做。
  「理得還蠻乾淨的嘛,這樣就對了。」艾彿列多舔了舔嘴唇,一副猥褻的神情。
  艾彿列多站了起身,拿出了兩張百元鈔:「這是預先支付給妳的一星期薪水,妳明天可別遲到!」
  珞珂絲:「……」接過前說了聲:「謝啦。」
  唐恩一見到奧黛麗就直接將錢交給了她。唐恩強忍著淚水走在回家的路上,一心只想著一定要趕緊存錢,好脫離這種生活。

 

 

千秋仁 原創網路長篇小說連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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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inchiaki.pixnet.net  千秋仁 2012 謝絕轉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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