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秋仁

／文　千秋仁

（一）

　　照映在咖啡桌上的橙紅色光芒，漸漸地黯淡了下來。一個年輕的女孩子，急忙收拾著杯盤狼藉的小圓桌。她修長的雙腿，在黑色女僕制服的絲襪襯托之下曲線更顯完美。一同在店內忙碌的其他幾個的女服務生，都只不過是花朵旁的綠葉。這個女孩烏髮如絹，她的名字叫唐恩，是一個在紐約生活的鄉村女孩。

　　唐恩今年才剛滿十六。三個月前，就如同德州一所鄉村高中內的其他女孩一樣，她迷戀上美式足球校隊最受歡迎的球員–雅各。唐恩與雅各很快地就陷入了熱戀，他是唐恩的第三任男友。雅各的五官立體，留著短短的淺棕色頭髮。外貌瀟灑的他，加上妍麗的唐恩，這對鴛鴦情侶真是羨煞了校園內的每一人。不久後的一天，雅各說服了唐恩，兩人就在眾人的反對聲中一起私奔到紐約。

　　相貌姣好的唐恩，搬到紐約後很快地就找到了一份零工。這份工作是在一家叫「朝陽」的咖啡廳裡當女服務生。從另一個角度看來，花容玉貌也許是種詛咒。唐恩常遭到其他女同事的忌妒。今天下午，年約四十的女經理就無故找了一些莫須有的理由把唐恩訓了一頓！天色已全黑了，唐恩才忙完經理交代的工作下班。她帶著鬱悶的心情走路回家……家？其實也就不過是在窮人區租的一間破舊便宜公寓。

　　初秋的涼風刮在她的臉上，也吹落了路邊樹枝上的枯葉，是唐恩沒有落下的眼淚。在紐約已經過了兩個多月，雅各答應要分攤房租的承諾卻遲遲沒有下落。唐恩在咖啡廳打工的微薄薪水，勉強地支付著兩人的龐大開銷。儘管如此，雅各還是整天坐在家裡混吃等死，連找工作的動作都是被唐恩唸完才會敷衍兩下。最近這幾個星期，唐恩總是感覺錢包裡面的錢，好像消失得特別快……

　　穿過滿地垃圾的街道和許多正在找客人的阻街女郎，唐恩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了家。推開破舊且長滿了霉的大門，歡迎她回家的是老公寓的怪味和癱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男友。
　　「雅各！你是不是該去找工作了啊……說真的，生活費不夠了啦。」唐恩見到男友忍不住開始唸道。
　　雅各滿臉不耐煩的看著唐恩：「又不是沒去找！就找不到啊。對我囉嗦工作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！」
　　「那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幹嘛啊？睡覺嗎？拜託你去找份臨時工作也好啊？」
　　雅各把唐恩的話當成耳邊風繼續坐在沙發上看球賽。這兩個月來，他起碼胖了十磅。
　　唐恩一把抓起了矮桌上的搖控器吼著：「看看你的腰圍啊？我賺來的錢都被你吃掉了吧？」
　　憤憤地關掉電視後唐恩開始發飆：「看看哪裡有修路的，很常見吧？你全身的肌肉難道就會在床上用嗎！」
　　「至少讓妳很爽吧，少抱怨了！我怎麼能去做修路那種下賤工作。」
　　「爽你個鳥，最近你都一下就結束了，根本早洩吧，去你的！修路薪水也不低啊！至少分攤一下吧。」
　　雅各訕然地站起，一副不想理唐恩的臉，走回房間甩上了門。但還是能聽見唐恩的尖叫聲透過門傳來「……你明天就給我去找工作，不然就滾出我的房子！」
　　房內沒有回話，唐恩喃喃地自言自語：「馬的，今天啥都不順，經理也在那邊哭個屁呀，根本就是他的錯吧，幹！」
　　整天在臉上的低價化妝品弄得她有點癢，唐恩抓了抓臉。「然後我回來還要忍受你這個……豬頭！只會吃軟飯啊……」
　　唐恩大步走進浴室摔門吼著：「嘖，去你的！」
　　唐恩很沮喪地卸妝，這樣的對話也不是今天才開始。從鄉村到大城市去闖個名堂的美國夢，才剛抵達紐約不久就幻滅了……原本說能成為運動明星的雅各也只不過是癡人說夢，之後幾次沒被錄取的挫折就讓他沮喪地整天只想待在家裡當廢人。唐恩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，一邊猛搓著臉卸妝，當初到底是幹嘛跟著這傢伙。唐恩小時候辛苦存下的零用錢，到紐約之後就漸漸地減少。唐恩心裡一邊估算著，再不了幾天，大概就要消失殆盡了。
　　「錢……帳單……」唐恩愁眉苦臉地唸著。

　　唐恩把妝卸掉，洗完臉就注意到馬桶旁垃圾桶的蓋子半開著沒有關好。「……雅各你這白癡。」唐恩打開垃圾桶將剛剛卸妝用的化妝棉扔進裡面。
　　「連個垃圾桶都不會蓋啊……」唐恩這時卻看到裡面有一大團衛生紙……
　　「什麼鬼東西？！」唐恩用手將其拎起卻摸到一種濕滑的觸感，只見一個充滿精液，使用過的保險套掉了出來。
　　「幹！操你媽的雅各，該死，你……」唐恩奔出廁所門歇斯底里地吼著。
　　唐恩推開房門一腳踹向雅各：「這什麼東西啊！幹你的給我起來！」
　　「你要不要起來啊！」唐恩生氣地將保險套扔到雅各臉上。
　　雅各抬起頭：「這……」
　　「我們從來沒帶過套對吧？幹，我都吃避孕藥啊！？」
　　雅各把保險套從臉上拿下來，臉轉了過去，避開唐恩的怒視。
　　「你去幹了哪個婊子？說啊？花老娘的錢？整天待在家幹婊子啊？」
　　唐恩的臉都紅了，用力對著雅各咆哮：「你是不是有毛病啊？你有什麼病啊？我靠！」
　　「操，賤人，老子早對妳膩了！」
　　「膩了還會這麼快就射喔！你根本不行了吧！死豬！」
　　「紐約可不像我們那種鄉下鳥地方，比妳正的妞到處都是。」
　　「你說清楚啊？這是怎麼回事？你有什麼毛病啊？整天只會花老娘的，吃我的穿我的，不去找工作在家裡當死人幹婊子？」
　　雅各站起了身，態度一轉，冷冷的說：「被發現就算了，那妳滾吧！」
　　唐恩心裡覺得莫名其妙：「你北七啊？我付房租的耶？」
　　賈克卻突然暴力地推了唐恩一把：「是妳在不爽的，又不是我，當然是妳滾！」
　　唐恩眼中的淚珠流了下來：「好，很好，我走。我也不要再跟你待在同一個地方了！死豬！」
　　「去你的！幹死你自己吧！」唐恩一邊咒罵著一邊抄起存摺和隨身包，轉身摔門離去。

　　唐恩離開了家門。雅各完全沒有要阻止意思。一個十六歲的少女，只好孤伶伶地一人走向了紐約黑暗陰冷的街頭，從今以後，何去何從？

千秋仁 原創網路長篇小說連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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